业主以八大艺术门类为主题,请了八位建筑师,分别以绘画、雕塑、建筑、音乐、文学、舞蹈、戏剧、电影为主题设计概念酒店。
相对于其他门类,文学与建筑的关系显得更为抽象,文学是无形的、非感官的信息,通过个体经验和智识的过滤才能把混沌不清的信息内化为思维上的震颤. 而建筑,则和其他艺术形式类似,扑面而来的感官触动之后才慢慢沉淀、凝结成一种置身于群体之中的个体化的思考。然而移步到微观的层面,文学与酒店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是武侠小说中的客栈、欧美文学中的汽车旅馆、还是都市文学中的现代酒店,其不可言说的魅力背后隐含的都是人们对旅行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向往。人在旅途中,故事就还没有结局,生命就还没有沉寂,人与这世界的联系就还在发生着。这些鲜活而迥异的旅途故事,很多年以后就变成了文学。而旅途中的栖息之地作为承载这一切故事的背景板,包容而谦逊地成为了文学的一部分。很多作家都同时热爱着旅行和写作,比如喜欢拖着一箱子的书去旅行的毛姆,在各式各样的旅馆和咖啡吧里完成了一部部佳作。
酒店又是诗歌里反复出现的场所–“…春天不在/树木在消瘦/旅店的床单震颤出薄薄的爱情/雨,滴入内心/如一个走门窜户的长舌妇/一下午,就消灭了几屋子的耳朵”—潘维《春天不在》。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余秀华《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生命的野性与活力在这里不加遮掩的展现。幻想、冲动、欺骗、善变,高级动物在这里收敛起丛林中武装的锋芒,四脚朝天展露出柔软的肚皮。这一刻,人间的地狱和天堂都坍缩成了酒店里的一间。
文学与围城
《围城》里,方鸿渐一行人逃难时住过的小旅馆,逼仄的小胡同,伸手就能够到对面楼的窗。咯吱作响的楼梯,满是蚊虫的客房,为争一个稍好的床位勾心斗角的算计…生活不都是阳春白雪,更多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旅行是生活的预演,风餐露宿中的矛盾,以后的生活也会出现。 “人生是围城,婚姻也是围城,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困境大都如此。”钱钟书很好的利用建筑空间对人生问题进行隐喻 。一代又一代人,在这莫比乌斯环一样的套路里走出来又走进去。
围城与建筑
边沁的圆形监狱,是围城的理想原型。福柯又对其作了深刻的诠释,凝视作为当代的权力机制,有效地铸造人成为柔顺的身体。生而自由的人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枷锁之中。
围城的另一个理想原型是香港的九龙城寨,一个自然生长的,与外部世界隔离的异托邦。 外面的人对城内充满了好奇,却也惧于危险和无序。里面的人可求融入外界的生活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我给这个文学酒店取名叫“围城”:它应该既是先验无序的,也是理性建构的;既是世俗的交际场,也是让人暂身世外的精神空间,既有开放的广场,又有囚禁身体的监狱。
建筑不神圣,它无力救人于生活的泥淖,无法教人摆脱围城的诅咒,只能诚实地陪伴在人左右,希望在这里仍存有一些温暖和触动。
一面是封闭、高耸的城墙,让人显得渺小,就像一部文学作品中冰冷的段落。
一面是层层深入的开放空间,引人走进去探个究竟,让意识在束缚中开启旅程。
底层架空的咖啡吧和书吧,适于三亚的气候,文字般的留白启发人们对空间的想象力。
一片片剪力墙,围合出变幻的空间,让视线和身体一起受到外界的规训。围绕着“内城”展开叙事,营造出殿堂感的纪念性空间,凝聚着建筑的四面八方。
中庭的光亮,引人注目,塑造出空间的精神内核。天光在墙上投下影子,将视线引向天空,整个世界只剩下自身和天空中的虚无,人便在这二者对峙中陷入沉思。
这酒店不仅是个引诱,并且是个讽刺,在走进以前,他是美丽的对象,进去以后,它变成了残酷的对照。身处围城亦可不悲不喜,虚妄的目的背后也可以有生命力。
项目图纸
△概念草图
△概念草图
△负一层平面图
△一层平面图
△二层平面图
△三层平面图
△四层平面图
△屋顶平面图
△剖面图
△结构分析图
项目信息
主持设计师:南旭
设计团队:魏澜、张一、余宏智、王晓敏、李逍珩、钟哲、陆怡哲、彭珊
设计顾问:吴怀国
结构顾问:张准
业主:三亚春瑞实业有限公司
地址:三亚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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